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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出逃（下）
男人沒有異議，解下腰間的槍袋丟得老遠。
他將雙手高舉過頭，轉身面對艾略森，一副任人宰割的乖順模樣。
從她這個方向，她看不見那個男人的表情，也不清楚他的計畫，雖然親眼見識過他的身手矯捷得嚇人，可是他現在徒手面對的，是把人命視如螻蟻的艾略森，她無法不替他緊張！
「我知道妳在這裡，藍晨，這個該死的男人劫走了妳！」艾略森揚高了嗓，冰冷的嗓音中壓抑著龐大的怒氣，向黑夜喊話。「但我相信，妳沒有背叛我。」
藍晨心頭一痛，貝齒緊緊咬住發顫的下唇。
「我們始終在同一艘船上，不是嗎？妳無法自己棄船離開的。」
「妳忍心看我們的實驗功虧一簣嗎？別忘了，實驗，妳也有份。身為研究者的妳，真捨得放手嗎？計畫，就快成功了，可以成功的！」
「妳想逃嗎，在做了這一切之後，一走了之嗎？」
「妳小時候不是說過，希望這個世界再也不要有戰爭。妳痛恨奪走了妳父母性命的戰爭、痛恨那些殺人不眨眼的軍隊、傭兵，不是嗎？我們可以一起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、更和平，如此一來，就不會再有像我們這樣，因戰爭而失去家人的孤兒！」
聽著艾略森的每字每句，瑟縮在樹叢間的藍晨早已淚流滿面。
她必須用力緊咬唇瓣、捂住嘴，才不至於讓嗚咽聲溢出口。
「藍晨，聽話，妳從小就最聽我的話，快出來，跟我一起走！」
「藍晨，我們──」
「嘖，聽你說話，耳朵好不舒服。」
原本安靜乖順的男人，很不以為然地打斷艾略森，還大剌剌地用食指掏了掏耳朵，一副抱怨噪音太吵的樣子，半點在槍口下的危機感也沒有。
「三句不離『我們』、『我們』怎樣又怎樣，都你在說，怎麼聽也是你一廂情願，男人這麼不乾不脆，不擔心女人倒胃口嗎？」
「你懂什麼。」艾略森不屑地冷哼。
「我是不懂你那些狗屁倒灶的實驗，不過我懂得不該脅迫女人去做她不願意做的事，強逼女人的男人，不是什麼好東西。同樣身為男人，我都為你感到羞愧了。」
被一語說中，艾略森惱怒咬牙，凝滿慍意的綠眸恨恨地瞪視他：
「你們、『極星』是如何得知這裡的？」
「這個嘛，我不是極星的人，所以無可奉告。」男人聳了聳肩，撇清。
「你是傭兵？」艾略森恨怒的眼神轉為不屑，像在看一隻臭水溝裡的蟑螂。
男人扯扯嘴角，對於這個問題並沒有否認。
他的默認，讓藍晨的心，微微揪扯。
她早該料到他的身份。
他不隸屬極星組織，曾出現在戰地，受過專業訓練，身上配戴武器，而且顯然經歷過許多磨練……
他是傭兵。(Jilo's novel 2017 h3jdiklmfilhur78ejspakv)
為了金錢，甚至不惜殺人的傭兵。
「極星以多少錢僱用你，我出兩倍──不，五倍！你將藍晨和我的實驗品交給我，並保護我們的安全。」艾略森試圖扭轉情勢，眼見男人輕輕鬆鬆撂倒十幾名武裝安全人員，便以更高的代價向他提出委託。
男人勾唇笑了，回道：「我沒跟極星收一分一毫，我是心甘情願幹的。」
出人意料的回答，令艾略森和藏身不遠處的藍晨，都不禁一愣。
傭兵這種人，都是看在錢的份上賣命，而且要價不斐，尤其，所擁有的專業技能愈是高竿的，例如像他這種身手不凡的，價碼更是天高，畢竟他們所面對的都是隨時可能喪命的極高風險任務，因此，在這世上，接受委託不收錢的高級傭兵，沒聽說過。
「我付你錢，你要多少才肯為我做事？這個價碼如何？」
艾略森開了一個天價，不相信有人不見錢眼開。人性都是貪婪的，對於大多數人來說，錢當然是永遠都不會嫌多，何況是為錢賣命的傭兵。
「如何，那些錢，足以讓你在當今世上最繁榮的城市、最高級的地段，買下一整棟大樓。」有錢，誰還會選擇賣命。
「都說了，這次是我出於心甘情願，你不用白費唇舌。」男人面對那天價般的酬庸，卻不加思索，拒絕得很乾脆。
他們又是一愣，尤其是藍晨，根本無法理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。如此大費周章只為了她，怎麼可能？他和她，除了七年前的那次短暫邂逅，根本與陌生人無異啊！
「那麼，你只好去死。」
艾略森冷酷的宣告，伴隨射線槍劃破空氣的聲響，攫住藍晨的呼吸。
她知道艾略森想藉此逼她現身，所以連發的數擊都對準那男人的要害，她也真的幾乎要出聲阻止他了，可是──
藍晨杏眸圓瞠，看著那個在原地避開了所有攻擊的男人。
「什麼？！」艾略森的眼底，同樣浮現詫愕。
就連懵懂無知的孩童都曉得，現今世界上最先進的隨身武器就是射線槍。
那是能量武器的一種，最新型的，無論射程或擊發速度，射線槍都遠遠超越各類槍枝，在那麼近的距離下，幾乎不會有錯失目標的機會，但那個男人竟然能在槍口下毫髮無傷！
他彷彿算準了時間，巧妙地在每一瞬間，避開所有致命攻擊，而且還利用了艾略森驚愣的那零點幾秒，身影如鬼魅般欺近了艾略森，抬腿重踢對方手臂，那動作快得連艾略森也沒看清。
※
「唔！」(Jilo's novel 2017 h3jdiklmfilhur78ejspakv)
毫無預警下，艾略森只覺得整條手臂泛開一陣劇烈的痛麻，不聽使喚的手指就這麼鬆開了槍，槍枝落入對方手中，被拋向數公尺外的草叢。
「怎麼可能？！」
艾略森雙目瞠然，張口結舌，另一手按著傷處，驚愕地瞪著眼前毫髮無傷的男人。
「你的反應……怎麼能那麼快？！」那樣的神經傳導，那樣的肌肉反應……這怎麼可能？！
「就大概知道你那顆貧乏的腦袋在想什麼吧。」湛天擎搔搔頭，還真的半認真半諷刺地回答。
天資過人、受到眾人景仰讚賞的艾略森，第一次被人嘲諷腦袋貧乏，而且還是個偷走他的人、破壞他實驗的傭兵，幽綠深眸不禁閃現森寒惱怒。
「我的實驗品也是你偷走的？」他憤憤質問。
「實驗品？小白鼠嗎？」湛天擎作勢思忖了兩秒，才回答：「沒看到，你要不要回去再找找你的鼠籠？」
「狗屎！明明就是你們！」艾略森恨聲指控：「極星──」
「這位博士，」湛天擎笑笑地打斷他。「你記得嗎，我剛才聲明過了，我不是極星的人，亂栽贓是不對的行為喔。是說，世人讚譽有加的天才科學家也沒什麼了不起嘛，還不是沒證據就胡亂指控。你們這類人，不是最講求實證？」
「你這種人渣沒資格批評我，把我的實驗品還給我！」艾略森怒吼。
湛天擎噙在唇邊的笑意，斂去，隱忍多時的怒火終於爆發。
他掄拳上前痛扁艾略森，惱怒的低咒伴隨拳肉相擊的悶聲。
「媽的！他們是無辜的孩子，不是你的實驗品！」
這次和極星合作，雙方各有堅持與底線，極星要求活捉艾略森調查訊問，所以不能炸掉他、不能弄死他，但沒說不能把他打得半死。
他湛天擎一向不懂得什麼叫客氣，對於欠扁或討打的混帳，也從來沒在手軟；眼前這一個，二者兼具，他沒有理由不出手。
他是個野蠻的人渣，不用別人說，自己早就知道。
被揍得踉蹌後退的艾略森，狼狽跪倒在地，雙手分別捂住疼痛的口鼻和腹部，滿是鮮血的嘴發出痛苦的呻吟，已經無力反擊。
湛天擎雙腿開開，蹲在艾略森身邊，迅速檢查了艾略森衣物所有口袋，最後，心中一忖，一把扯起艾略森的右手，解下他手腕上的錶。
「這個東西，你再也不需要了，我會幫你處理掉。」
他揚了揚那支平凡無奇的錶，將它收入屁股後面的口袋裡。「還有，不管你想要回什麼，一開始就不屬於你的、也不願屬於你的，你再怎麼強逼也沒用。」
呿，跟這種人講什麼道理，講道理要是有用，還會搞出這一齣嗎！
湛天擎只覺得，把艾略森扁成這樣還是太便宜他，但一思及那個還想將這混蛋拉回正軌的女人淚眼婆娑的樣子，他也只能滿腔鳥氣地起身，頭也不回離開。
就在此時，艾略森突然爬起身，出手襲擊毫無警覺背對著他的湛天擎。
但，下一秒，艾略森瞪大的綠眸裡，滿是愕然。
因為，對方猛地旋身抓住他的手，借力使力，將他拉倒在地，他手中原本會戳入對方皮膚的針頭，因他失去重心，在那零點一秒的瞬間，就這麼錯失目標；那不可思議的巧合，像極了對方早已摸清他的打算！
湛天擎一腳踩住艾略森持針的手，在艾略森痛叫的同時，沒收了他手中的針筒。
他壓低了嗓，彷彿對一個調皮搗蛋的小孩，沒轍地搖頭嘆道：
「拿針頭亂戳是很危險的行為，這是常識，博士。」呼，要不是他直覺準、反應快，差點就中招啦！
兩指一擰，湛天擎輕易折斷了那管小型針筒，任其中的透明液體灑落地面。
艾略森驚喘不已。(Jilo's novel 2017 h3jdiklmfilhur78ejspakv)
「怎、怎麼可能……你怎麼知道我……你到底是人類、還是惡魔？！不，世上根本沒有神、也沒有惡魔……」
「你不是說，我是個人渣嗎。」湛天擎聳聳肩，一臉無所謂。「差點忘了，多謝恭維，人渣至少還是人。你，卻是個連人渣都不如的混蛋！」
語畢，他揮出最後一拳，直接讓艾略森昏過去。
攻堅研究所的部隊，已經注意到出口這邊不尋常的爆炸，一支隊伍搜查而來。
確認過艾略森的情況後，他立刻避開那些人的耳目，隱入樹叢，回到她身邊。
──第三章（下）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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